猫窝

 

 

9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横山滑雪场的事情处理的很妥善，但是警方却依然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来指向某一个人是幕后的始作俑者，案情再度陷入了僵局。

 

丸山去跟踪了两天安田。

 

他也说不出来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一种直觉。

 

在做事之前，他也有征求过村上的意见，当然他也告诉过了村上，他只是一种感觉，并没有什么证据。

 

但是，他没有说一件事，他觉得从医院里带走大仓并枪伤他的人，背景实在很像安田。

 

村上考虑再三，同意了，虽然他也不想怀疑安田，但是查了一圈，横山所提供的可以自由出入别墅的人，有三个不在国内，另外一个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更重要的是，他们查出真正常去别墅的，而且是在横山不在的情况下随意出入的，也只有安田和大仓两个人

 

频率还很高。

 

村上不太相信这么高的频率两人会不认识，就算是碰也会碰到多次了，但是丸山说，安田的表现根本不认识大仓，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真不认识，二，他说慌。

 

虽然不想，但村上还是觉得第二种可能是真的，于是同意了丸山的请求。

 

看着安田每天在宠物店里忙忙乎乎的，丸山心情复杂。

 

曾经那么熟的人，现在却变的警匪一般，想相信又不能相信。

 

今天店里的人很少，安田的工作不多，丸山远远的看见他在里面偶尔会休息一下，喝喝茶，仔细看，还是原来在一起时常喝的红茶，心里总算暖了一些。

 

他还记得以前的事吧。

 

正想着，丸山看见安田接了个电话，然后脸色就变了，急急的跟工作人员交待了几句便出了门，丸山忙小心的跟着。

 

只是没想到，没转出两条街，人就没了。

 

丸山愣了。

 

他印象里的安田，远没有这么好的反追踪能力，他的工作能力很一般，特别是在昴的对比下。

 

昴是警队屈手一指的法医，安田虽然同是队员，和昴一样是法医，但是更多的却像是他的助手，帮着打打杂，只有昴不在的时候才会以他为主工作，闲时，大家偶尔会约着去射击场玩，安田和昴也会跟着，昴是很犀利的，说话，做事，玩枪，打架，什么都一学就会，安田就更显的笨手笨脚，然后使劲摆手说，算了算了，我还是去买吃的吧，然后大家就会笑。

 

是，他是队里的开心果，安田的笑大方而热烈，而且，他更喜欢说话，喜欢照顾人，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丸山也很喜欢他，所以特别不愿意怀疑他。

 

但是现在，丸山却不得不怀疑他。

 

这样强的追踪和反追踪的能力，别说是自己，恐怕整个警队只有亮能追的上他。

 

他从警多年，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丸山愣了好半天，找出安田的电话号码按了下去，电话快要挂的时候，才听见电话那头喂了一声。

 

“我是MARU，在哪？”

 

“哦，在宠物店，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今天遇到点事，想找人聊聊，村上下午要回总部一趟，亮和昴都在医院保护伤者，我自己一个人落了单，就想到你了。”

 

“哦，你什么时候过来？”

 

“大约要晚上吧。”

 

“哦，好啊，我一直在店里，你直接过来就好了，我一会儿去买点酒，你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提前给员工放个假。”

 

“好，那先挂了。”

 

丸山开回宠物店，看着招牌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请问，安田章大在吗？”

 

“哦，店长啊，刚出去了，您是哪位？有什么事我帮您转告一下。”

 

“那不用了，我再打过来吧，谢谢你。”

 

“好的。”

 

医院。

 

大仓从医院被劫受伤后，亮和昴索性都搬到了医院住。

 

亮就睡在大仓的病房，加了一张床，除了上厕所，整天整夜的守着大仓，偶尔昴会替换一下，但更多的时间里，是亮在。

 

大仓依然不太说话，神情憔悴了许多。

 

这次的伤并没有上次的重，但昴看的出来，这个伤口痊愈的很慢。

 

横山再没来过，电话也没有打来，只是从报纸上亮看到，他的订婚仪式因为滑雪场的事情拖后了。

 

电视也报道了这则新闻，然后亮注意到，大仓的眉头皱了一下。

 

这对他，不算是高兴的事吗？亮回忆起那天看到的场景，抱着大仓的横山，脸上的慌张和心疼是真的，那是用心爱过的人都能分辩的出来的。

 

那大仓呢？他的心，不在他身上吗？

 

他看着大仓，阳光暖暖的透过窗子照在他脸上，清晰的五官越发精致，泛着玉一样的光，他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没什么血色，但依然是个很好看的男人，终于，亮发现了他和JOHNNY最不同的地方。

 

比起JOHNNY，他的气质更纯净，不食人间烟火，有时候亮感觉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谜一般的男人。

 

昴刚送了些点心过来然后又走了，那些点心不知道是他从哪里买的，很是精致，看上去很好吃，大仓坐在窗口摆弄着那些小东西，居然吃了一些，亮在一边看着，觉得一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亮有些奇怪，明明他不是JOHNNY，但相处下来，即使是不说话，也没有别扭的感觉，仿佛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于是，他很自然的走过去，坐在大仓的对面，大仓抬头看了看他，微微笑了，顺手递了块点心给他，亮又很自然的接了过来，然后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很香。

 

亮第一次看他笑，很好看，很想继续看一会儿，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又移回了手里的点心。

 

其实他不太喜欢吃点心，他的食物一直很简单，米饭配菜就足够了，有时候只加点蛋黄酱也挺满足，JOHNNY对食物的要求就有点随心。

 

有时候跟他一样，凑合一下就行了，有时候兴致来了就会给他做饭，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跟着自己凑合着吃的，但奇怪的是他做饭的手艺倒真的很好，不管做什么都很好吃，亮有时候会问他手艺是在哪学的，他总是一笑而过，也不解释。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亮也不追着问，特别是JOHNNY撒娇的时候，对了，他真是挺喜欢撒娇，偶尔吵架，软软的几句话过来就没脾气了。

 

回忆就这么排山倒海的涌了进来，亮有些出神，不自觉的说了一句：“有时候JOHNNY很喜欢吃这种小东西。”

 

大仓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出现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听涉谷说，你是和丸山一起住的，还有空的房间吗？”

 

“嗯？”

 

“我应该不用在这里住很久了吧，原来的房子，我不想回去了，能不能，到你那里借住一下？”

 

“我那里？”

 

“我现在不是别墅杀人案的重要证人吗？”大仓看着亮，表情淡然而沉静，口气就像是说吃点点心吧一样随意：“警方也需要保护我以便继续查案。”

 

“……”亮愣了一下。

 

“你考虑一下。”大仓轻轻浅浅的笑着，又递了块点心给亮：“我不急。”

 

“你不用征求……”亮想说你不用征求横山的意见吗？说实话，他不想横山整天过去找麻烦，但是话还没说出来，大仓就好像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我一个人而已，不必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10 绝决

 

亮的房子在海边，是他爷爷的老房，一个二层的小楼，临街，不算大，爷爷搬去和父母一起住了，房子就留给了他。

 

以前爷爷在这住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开了间小酒吧，老爷子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和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朋友一起看看海聊聊天，于是装修就偏了日式的休闲风格，原木的家具，原木的内饰，又种了很多花花草草，还特意在二楼开辟了一间茶室种满了各种绿色的植物，弄的像间暖房一般，让人一进去就有种非常放松的感觉，JOHNNY一来便看中了，两人就那么住了下来，JOHNNY时不时的会泡在那里打理那些植物，整天整夜的不出来，惹的亮经常去吃植物的醋，村上他们也经常过来，大家经常泡在这里喝酒聊天，一起大笑，一起大闹，醉的不醒人事以后睡的东倒西歪。

 

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后来JOHNNY死以后，丸山见亮整天神情恍惚，怕他出事，便从宿舍搬出来住了进去，只是那间种满了绿植的茶室，亮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打理，全权交给了丸山，丸山本来还在打理，后来工作一忙，也渐渐疏忽了，绿植渐黄后，亮便再没进去过。

 

不知道那天大仓好听的声音魅惑了亮还是真的想到了工作需要，亮便同意了他的要求，丸山就给他收拾出了个空房等他出院。

 

只是，虽然大仓说了出来和亮以及丸山同住，但是对于案件有利的线索依然只字未提。

 

他还是说是被确认为银翼会杀手的那个死者为了打劫伤的他，再怎么问也是那几句，他去横山的别墅，然后被袭，仅此而已。

 

昴不觉有些恼，但是亮却很想让他住，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在支持这种行径，总之在经历了心情大起大落逐渐平复后，他觉得自己对大仓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是因为他有张和JOHNNY一样的脸，只是很莫名的熟悉。

 

村上对于大仓的嘴严也不太爽，但是他重伤刚愈又不能逼的太紧，于是索性也收拾收拾拖着昴搬了进去，他不信这些人翘不开他一个人的嘴。

 

刚收拾完房间那天，村上感慨：“又回来了，就差YASU了。”

 

身后锵的一声，村上回头一看，丸山手不稳让杯子落到了桌子上，还好没打：“哦对了，YASu那面什么情况？”

 

“有些异常。”丸山没打算因私废公，把那天的发现大致说了一下，村上也颇感意外：“你说YASU的反追踪能力很强？”

 

“也不能算反追踪，可能他不知道我在，后来我打电话的时候，也没听他有什么异常，只能说他的速度出乎了我的意料。”丸山挠头：“我突然觉得，没什么人能相信了。”

 

“……”村上无语的看了一眼丸山，丸山瞅瞅他，又重复了一遍：“是，我真的觉得没什么人能相信了，你看看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虽然不全是在我们自己身上的，可也足够打击人的。”

 

村上叹了口气：“算了，等大仓进来以后再问吧，昴说，看上去他算是个正直的人，可能有什么不方便说吧。”

 

他却没想到，大仓差一点就没来成。

 

出院手续是亮和昴陪着去办的，大仓的身体其实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他执意要出来，昴觉得自己是个医生跟在身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同意了，他也不喜欢一直被医院借用，工作无故就多了一倍。

 

办手续的时候都还正常，他们特意选了人最少的中午，整个大厅也没几个人，还没等出门，一个人就在大门口直挺挺的倒下去了，出于医生的本能，昴冲了过去查看情况，但还没等把抱起来，头上就被顶了一把枪，子弹已经上膛“把大仓忠义送过来。”

 

昴没说话，被那人逼着转过了头，身后，亮的枪已经举了起来：“放了他。”

 

“你可以试试是谁的枪快。”来者不为所动。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汇进人群就看不到的那种。

 

亮一时也没办法，但举着的枪却没放下，冷冷的看着他。

 

大仓看了一眼外面，不远处，果然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大仓冷笑，伸手摸了一下亮的后腰，那里果然有把刀，他掀开了亮的衣襟，把刀抽了出来。

 

亮愣了。

 

大仓向前走了两步，倒转刀锋指向自己的颈动脉：“放了他。”

 

那人稍有迟疑，但随即枪又正了一下。

 

大仓又向前走了两步，眼看就要走到两人跟前，然后停了下来，站定：“这个距离，足够能让你的无线接收器把我的声音传出去了吧，要么放了他，要么，我死给你看。”

 

虽然话是冲着男人说的，但大仓的眼神却飘在外面。

 

男人又迟疑了一下，亮的枪再次举了起来。

 

大仓也不理他，手里的刀微一用力，血自颈间流了下来，从衣服的间隙钻了进去，很快就洇湿了一片，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显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五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大仓颈间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人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亮有些心急，但知道此时大仓的选择是对的，如果想杀他，早就动手了，完全不需要换人这套，于是定了心神，手里的枪依然稳稳的持着，昴看着大仓衣前的血迹范围越来越大，提醒男人：“不出三分钟，他一定会晕过去，再接下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救活，我这个医生也不敢保证。”

 

男人的耳机里传来了一声命令，男人一把把昴推了过去，借几人分神接昴的机会掉头就跑，大仓回头喊：“抓他。”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昴一把扶住大仓，对亮说：“去追，有我没问题。”

 

亮点头跑了。

 

刚出了门，一排子弹扫了过来，生生把亮逼了回去，再抬头那男人已经钻进了车里一溜烟跑了，亮看了看自己车的位置，再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回去，但抬头间，他已经记住了车号。

 

车里，横山愤怒的摔了手机。

 

大仓居然用这种方式拒绝了他，如此绝决如此冷酷。

 

死都不肯回来是吗？

 

好，我陪你玩。

 

回急救室后，大仓还醒着，昴说没什么事，皮外伤，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他下手很有分寸。

 

亮走到大仓身边，直直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腰上有刀？”